领下抚恤金来,原封不动交给我嫂子。诉讼费、棺材钱、出殡、下葬,都是我拿的。事完之后,把我嫂子接到舅妈家,她们娘儿俩靠着别人缝缝补补,拆拆洗洗过苦日子。 乙 总算能活过来呀,这就是“一死一生,乃见交情”吧? 甲 对。 乙 还有这“托妻献子”怎么讲?我不光知道有句成语叫“托妻寄子”——就是把妻子和子托付给朋友,既放心,又信任,自己干事业去。 甲 这“托妻献子”就应验在咱俩身上。 乙 我还得让汽车撞死呀? 甲 您别害怕,这回是好事。 乙 那您说说。 甲 您这人说相声最受欢迎啦。 乙 那是大家捧场。 甲 有一位“常座儿”每天来听你说相声。不论白天晚上,每场必到。 乙 他有那么多时间吗? 甲 这位常座儿有来头哇。人家是一位候补总督,净等哪个省的肥缺一下来,马上走马上任啦。在等委任状的时候啦,闲着没事就听您的相声。听着听着入迷啦!听了足有两个多月。 乙 真是知音人哪! 甲 到仨月头儿上,差事下来啦。 乙 哪儿呀! 甲 广西总督。 乙 大官儿呀。这下儿高兴了吧? 甲 发愁啦! 乙 怎么回事? 甲 月俸二十万块大洋,一任就是五年,连任就是十年,想怎么搂,就怎么搂! 乙 那是美差呀! 甲 美什么呀?广西!当时官府管那儿叫“久反之地”!都害怕苗族、瑶族动的人动不动就闹事呀。 乙 那是让汉族的官儿给欺负的。 甲 所以呀。到那儿的官儿都有两手儿准备——一手抓钱,一手准备卷行李——跑! 乙 好嘛!拖家带口的,能跑那么利索吗? 甲 他有办法,不带家眷哪! 乙 一天两天行哪。一气儿就是五年;好一好儿,十年就下去啦! 甲 他也为难哪,一气儿就是五年、十年的,不带太太,多闷得慌啊!想来想去,就想到您这儿啦! 乙 噢,让我当太太去呀,不去! 甲 您别生气。人家的意思,是在没事儿的时候让您给说几段相声或者给读读三列国,东西汉,水浒、聊斋、济公传——好解解闷儿! 乙 吓我一跳。 甲 一月五千块大洋,您去不去? 乙 那,当然去啦! 甲 可有一样,人家总督大人不带太太,您能带着我嫂子吗? 乙 那可不能。 甲 可是,您刚结婚才一个多月,您又上无三兄,下无四弟;三亲六故走的走,死的死,在这个地方就是我这么一个朋友,留下个花卜愣登的小媳妇,托付给谁好呢? 乙 嘿!(向观众)是门儿他都堵死啦,只好交给他啦!(对乙)唉,那就托付……给你吧……唉…… 甲 把媳妇交给我——你放心吗? 乙 (咬着后槽牙)……放心! 甲 大家听听他这动静儿,(学乙)“放心”!你放心哪?我还不放心哪! 乙 你有什么不放心的? 甲 你走啦,我不把你媳妇接我家来吧,又怕万一出点事儿,我对不起朋友。 乙 那就……接你家去吧。 甲 嗐!你媳妇那年纪儿,我这个岁数儿,这年头儿舌头根子底下压死人,万一传出去,好说不好听的——我是活着我是死呀?我得要(指自己脸)这个。 乙 他还是位要脸的人。 甲 我狠了狠心,在胡同里给租一个正两厢的一所三合院儿。跟房东说好了,每月到我家取房钱。平常让你媳妇把街门上闩——这叫“大门不出,二门不迈”,省得流氓无赖捣乱。 乙 想得真周到。 甲 月初我关了钱,先买一袋儿白面,二十斤大米,二百斤煤球,五十斤劈柴,油、盐、酱、醋办齐喽,雇一辆车,到门口卸下来,冲街门一喊:“嫂子,东西齐全啦,您开门自己慢慢捣腾吧,我走啦!” 乙 嗐,你给送进去怕什么的? 甲 嗐,你媳妇那年纪儿,我这岁数儿,这年头儿舌头根子底下压死人,万一传出去,好说不好听的——我是活着我是死?我得要(指自己脸)这个。 乙 嗯,避点嫌疑也好。 甲 这个十天半个月的,我就用布口袋装上十块八块的走到墙根儿底下:“嫂子,这是几块零花钱,你接着。”——随着墙扔进去啦!你媳妇把钱收好了,把口袋扔出来啦! 乙 你就叫开门,进去递给她多省事。 甲 嗐,你媳妇那年纪儿,我这岁数儿,这年头儿…… 乙甲 舌头根子底下压死人,万一传出去——我是活着我是死? 乙 我就知道是这句嘛! 甲 您放心,白天我是一天一天的不进去! 乙 对啦!晚上你是整夜整夜的不出来! 上一页 [1] [2] [3] [4] [5] 下一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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