祖籍河南的张培豫随父母迁居台湾彰化县,但是除了学校音乐课以外,张培豫从没听过古典音乐,兴趣也仅限于唱歌跳舞。“我们住的地方就是乡村,院子前面就是一片稻田。小时候经常在一年两次收割稻子的时候去捡稻子,一些跟乡下孩子做过的事情我们都做过,包括去池塘去钓鱼,去小溪里面钓青蛙。同学们的父母大部分是农民,田园气息很浓厚纯朴,生活也比较清贫一点,是一种田园里的自然感觉。”
“我从很小的时候就有感觉,特别喜欢唱歌跳舞,没有人的时候我放开嗓门唱歌。小学一二年级时学校有音乐课,我对音乐课特别感兴趣,老师教唱我特别来劲,而且唱得特别好。”在刚刚接触音乐的时候,张培豫幸运地碰到一个年轻的音乐老师,他发现这个小女孩在音乐上这么出色,就跟她母亲建议让张培豫学习乐器。“这个老师年轻就过世了,我特别特别怀念他;没有他,我可能不会走上音乐的路。老师那时候教弹风琴,我们把学校一架封存已久的钢琴打开盖子把蜘蛛网扫净,那个破钢琴的琴键都黄了,有的白键都掉了,而且声音好多都是金属铁丝声,而那个时候父母并不认为学音乐跟功课是并重的。这位启蒙老师我一直印象很深,尤其是他弹琴那种投入的神态,我一直到现在还记着他的样子——他戴着一幅眼镜,长得也非常的白净秀气,他弹琴非常投入,我记得他弹得我最喜欢一首就是《埃及进行曲》,我还从他那儿接触了西洋的古典音乐和很多钢琴名曲,比如《致艾丽斯》和一些莫扎特的小奏鸣曲,后来是贝多芬和巴赫、海顿。我觉得古典音乐很让我很喜欢它,让我心里面得到非常宁静,当时很小就懂得去欣赏它,非常喜欢它。
张培豫在维也纳时就认识了祖宾·梅塔,梅塔曾经去学校做大师班、开音乐会,张培豫都会去拜访他,毕业以后还曾经去请教他。“他那时候鼓励我说,你先回到你们国家去,先去吸收一些经验,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到意大利来,你可以当我的助理来学习意大利歌剧。所以,我那时候提出申请的目标就是意大利,目标就是学习意大利歌剧。”到了意大利以后,确实让张培豫又吸收了另外一种文化,那里是奠定她日后进入欧洲舞台的基础。“我担任梅塔助理的时候举行了一次音乐会,梅塔到现场去看了,然后自发地为我写了一封信,他说:‘看看能不能对你有一点帮助吧!’——等于由他来证实一下我的能力,我很感激他,这么一个大师他也能想得很细,而且他也能理解作为一个女性指挥的艰苦。”张培豫1997年带着上海广播交响乐团到欧洲去演出,到法国、瑞士、意大利演了十场:“我当时深深感受到欧洲对中国的交响乐还是非常不了解,对中国指挥之所以不了解。因此,我心里面又引起一个更大的想法,就是希望能够带一批中国交响乐团来欧洲,让欧洲人来看看中国的乐队,以及我亲自指挥出来的音乐究竟是什么样子。”
另一个对张培豫比较鼓励的大师是瑞德夫巴沙尔,他是张培豫去参加一次指挥比赛认识的。那次指挥比赛也是因为女性的关系,她不得进入前三名,后来身为主审的他主动告诉张培豫她未能入选的原因。“本来我其实还是有希望的,但最后一轮我是第四名不能进去。那一天在发表名次的时候,评审开会开的很晚,主要就是在讨论我,后来这个指挥出来跟我说:‘你把这场比赛忘了,你明天几点钟到我住的地方来,我有话跟你说。’我当然是很失望,第二天我去拜访他的时候,大师告诉我:‘他说你的成绩呢我给你打第一名,也有几位跟我一样看法,但是大部分呢都是不愿意女性你进去。’就真的是这样一个事实,我都不敢相信。那时候,这个大师就鼓励我继续往前走,就照我这样走就很好。他给我留了电话和地址,他也表示愿意给我上课。直到现在我也一直跟他保持联络,我现在瑞士的住址住的离他也很近。”
已加入奥地利籍的张培豫十多年来始终以一袭黑色衣裤示人,登台演出时如此、接受采访时如此、私人生活中亦是如此,如此中型装扮并非是她一味扮酷,而是不得已而为之。张培豫说:“我是特别穿黑色的,我觉得燕尾服好像是传统指挥穿的服装,正式场合演奏员也是燕尾服。虽然我是女性,但希望在形象上还是一个比较中性的感觉。另外我很喜欢燕尾服,我觉得穿起来特别帅气,所以就一直都是穿这样一身去指挥。”音乐指挥的领域基本是是一个百分之百的男性领域,几乎在这个领域里不容纳女性色彩,穿着花裙子去做交响乐的指挥就显得比较不庄重。在欧洲乐坛游历的日子里,张培豫想尽办法去克服由于女性身份带来的不信任:“其实外国人也不一定都喜欢你这样,但是我自己觉得某种意义上好像必须要武装自己,这其实这也是一种不得已的想法,我一直到现在都觉得不见得很好,但是武装自己让人觉得你很坚强,觉得你不是弱者。其实最主要还是要把音乐会开得很好,口碑或乐评可以为你带来下一次的机会。其实我自己一直还在思考这个问题,怎样让人都能接受的:你是女人又是很好的指挥,而不是用一种外在的威严或刚性来让人意识到这才是指挥。”
40岁时,张培豫听到瑞士卢森恩歌剧院在招考一个首席指挥,那时候就已经快截止日了,她请经纪人把资料寄去了。“我觉得我的能力是可以的,但是我的顾虑是会不会因为我是女性又被刷掉——惟一的顾虑就是我是女性,这和自己能力是没有问题。当时离考核只有两周时间,而且这出歌剧我之前还真没接触过,那天指挥结束以后乐队、歌手全体都在台上鼓掌,但是我还是没有信心是不是被选上了。一周以后院长给我打电话,约我和美国的一个男指挥再去面试一次。聊完了以后又大概过了个把礼拜,终于有一天院长给我打电话说:‘我们决定录用你了,希望你什么时候来签约一下。’我那个时候真是百感交集,毕业之后经过了十年又十年,才达到了自己心里想要的那个位置,这个是比较传统的一条路线,欧洲所有的指挥都是从剧院做起。我只是觉得有点晚,虽然奋斗的路程比别人长了一些,但是还是欣然地去担任了这个工作。”
华裔女指挥家张培豫
张培豫出生在台湾彰化县的一个小山村里,从小显露出了非凡的音乐天赋,她听过的曲子总能过耳不忘,并且还能演奏出来。一位从台北回乡任教的老师发现了她,开始免费教她学习风琴,这便成了她走上音乐之路的开端。到了上中学的时候,张培豫已经会弹钢琴了,从台中师专毕业以后,张培豫便回乡当了一名乡村女教师。她凭着自己的韧性和耐性让一个乡村小学的合唱团连续3年获得了台湾中部小学合唱比赛的冠军。于是张培豫的人生里出现了一个新的奋斗目示——当职业指挥。张培豫带着她的梦想只身去了她一生中最向往的地方———音乐之都维也纳。在那里她大着胆子报考了维也纳国立音乐学院,经过了一路过关斩将,她从二三百名来自世界各地音乐学院的考生中脱颖而出,成了那一届的指挥专业里惟一被录取的一个东方人。
1989年、1990年她分别以优异的成绩获得奥地利国家指挥家及合唱指挥家双文凭。1994年荣获美国探格乌音乐节小泽征尔奖,1997年荣获巴黎市长颁赠的“红宝石勋章”,成为第一位获此殊荣的中国人。1999年获聘瑞士卢塞恩歌剧院首席指挥至今。她被世界著名指挥家祖宾·梅塔称为“与生俱来的指挥家”。张培豫曾为中国的交响乐团争取来一笔演出费用,带领着上海广播交响乐团在法国、瑞士、意大利演出9场,每场的观众都超过了2000人。张培豫也因此在巴黎获得了“红宝石勋章”。这些年来,张培豫与北京、上海、天津、昆明、新疆等全国各地的20个乐团有过成功的合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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